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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甜蜜的“负担” ——飞驰中的快递和外卖小哥

    (本刊讯)随着网络购物及餐饮外卖的兴起,快递与外卖小哥的队伍逐渐发展壮大。我们满怀期待地拆快递、我们从外卖小哥手中接过准时准点甚至提前送达的美味佳肴,我们享受着足不出户便能“货”到上门的便利。

    “小哥”,是我们对他们的美称,亦是对那份工作的认可与尊重。平日里,他们像“勤劳的小蜜蜂”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但当新中国成立70周年大庆,一千余名快递小哥登上国庆“美好生活”群众游行方阵的舞台时,他们化身成长安街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他们的快递箱里,一定装满了美好生活的“花蜜”,但带来甜蜜的同时也夹杂着甜蜜的“负担”。

    当下,人们的生活所需越来越多地与在线平台连接起来,快递、外卖配送正是其物流链条中的“最后一公里”。然而,配送行业一味追求的“快”,却也衍生出一系列问题,比如:容易出现交通违法行为。

    11点50分,正是午间下班的高峰期,车流量在逐渐加大,而这个时间段也正是快递小哥、外卖小哥最为繁忙的时间段。低着头,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一直飞速地骑着电动车或摩托车,是他们给大多数人留下的印象。

    “市区主要道路,时常能看到外卖、快递小哥在路上狂奔,不是他们撞到别人,就是别人撞到他们,既要看手机,看外卖单,又要兼顾道路情况,厚此薄彼,在十字路口时常发生交通事故。”

    为了节约时间,小哥们往往忽视了最基础也最重要的交通安全。逆行、闯红灯、接电话,甚至在人群中左冲右突,车流里车缝中来回穿梭,这不但给他们自身的安全造成很大威胁,同时也给本就拥挤的交通环境造成不小的安全隐患。

    对于这个问题,行人满腹牢骚,配送员也是一肚子委屈:骑得慢了,一单白跑了甚至被罚款;而骑得太快,既不安全又会给交通带来隐患。

    这“最后一公里”的路上,配送员们有点进退两难……

    小哥们为何成为交通“惯犯”?

    短短三个月时间,苏州市吴江区一名开厢式货车的快递小哥彭某就出了12次交通事故。警方调查结果显示,彭某所涉及的事故大多属于轻微碰擦,涉及金额不大,其中大部分事故赔偿方都是彭某。

    彭某的情况虽然比较极端,但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快递车辆交通事故多发的普遍现状。据苏州交警部门统计,近几年平均每年查获各类快递三轮车的交通违法行为1.8万起左右,每年发生涉及快递三轮车的交通事故5000起左右,平均每天10多起,而其中死亡事故占事故总数的2.7%左右。

    这些数据可谓触目惊心。为啥彭某这样的快递小哥会如此忽视交通安全呢?那显然是抱着“两害相权取其轻”的想法,因为对他们而言,有比交通违法更严重的后果——罚款。快递行业有及时签收率,如果不及时送达造成延误就会被快递公司罚款。彭某的理解显然本末倒置,或者说没有弄清于生命而言孰重孰轻,以及安全守法底线,但同时也反映了大部分快递员的现实处境和真实想法。他们在可能的交通违法、交通事故和必然的延误后果之间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尽管这种选择是错误的也很危险。可以说,压在快递员头上的公司业绩考核这个“指挥棒”,是造成交通事故多发的重要原因,因此,加强安全教育和行业管理迫在眉睫。

    此外,交通事故的发生和快递员使用的车辆也有相当大的关系。电动车以及厢式小货车是快递员的主要运输工具,本身就已存在安全隐患。针对这个问题,去年苏州市出台了《邮政快递专用电动三轮车规范管理实施意见》,对邮政快递三轮车的外观、标识、编码等做了统一规定,不正规不达标的快递三轮车从今年起逐步淘汰。应该说,交通运输工具的规范化对减少交通违法起到了积极作用。但由于厢式小货车等车辆的固有特点,要解决这个问题看来要花费不少力气。

    快递员交通违法多发,另一个因素也不容忽视。由于快递业是特许经营行业,存在不同的经营模式,在快递特许人、被特许人(加盟公司)、承包人、快递员之间存在着复杂的法律关系,这就造成了快递公司员工发生交通事故以后责任分担的难题。有些快递员认为反正出了事故自己也不用承担(赔偿)责任,在侥幸心态下铤而走险,客观上增加了交通违法数量。

    快递外卖配送:“最后一公里”道阻且长

    2018年3月,公安部交通管理局、中国物流与采购联合会联合发起的《关于加强快递、即时配送行业道路交通安全的倡议书》中,倡议完善配送考核制度,科学发单派单,加强内部教育管理等。这几个方面近年来均有较大的进步。

    2017年开始,外卖配送由抢单变为派单,对于规范骑手的安全驾驶来说是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

    “与快递物流相同,外卖平台联系着商家、客户与配送员三方,订单量、人力、位置等都是动态调整,对时间的要求异常严格。在一个特定区域内划定多少特定小区域、每个区域内建成多少专业配送站、外卖订单如何分配到每个骑手身上、怎样规划路线更合理,这些问题都需要平台以不断升级的算法对掌握的大数据进行计算。抢单容易导致配送员接单过多、压力过大进而违反交通规则,而合理的派单对于减少这些安全隐患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一位行业资深人士这样说道。

    目前,考核制度综合了多种因素,如遇到恶劣天气、用户联系不到、配送车出现故障等送餐困难情况,外卖与快递公司均有一定的申诉机制,一定程度上保证了配送员的权利。

    不过,进步不代表完善。配送员的真实工作条件尚有很大改善空间。

    尽管平台会从日均订单量、考勤、配送服务顾客评分、配送服务商家评分、订单及时率、配送距离、客诉单惩罚等多个因素对配送员进行考核,“但是差评和客户投诉是最重要的标准。被客户投诉一次罚200元,迟到的话一单白送。”已经做了3年外卖配送员的王忠说,“虽然有派单系统的计算,但是要按时送餐,需要出餐不压、路上不堵车、红灯少、小区能骑车进去、没有门禁等,这是“算法”没法算准确的。如果赶上高峰期单子多了,很容易超时。”

    送了两年快递的张帅说:“我们当天分下来的快递必须送完,或者是跟客户约好了改日另送,不然就会罚钱。还有一个送结率,比如我早晨拿了100件快递,实际肯定不止100件,一点半之前至少要送到90%,这个后台系统会有显示。这条街就我一个人负责,一天要送3趟。”

    平均工作时间从早7点半开始,每天工作11个小时以上,这是一些记者随机采访10多位专职配送员的共同现状。工作本身的时间压力、长期的疲劳状态、可能出现的罚款让他们忽略了交通安全。

    不难看出,这快递外卖配送的“最后一公里”道阻且长。

    整治交通违法行为,各地交警有妙招

    北京:交警企业齐上阵

    今年5月1日起,北京交管部门持续开展了电动自行车交通违法行为整治,对电动自行车逆行、闯红灯、违法载人以及未悬挂临时标识或号牌上道路行驶等突出违法行为依法实施处罚。

    特别是针对快递外卖行业电动自行车交通违法相对突出的情况,依托北京全市151处主要路口常态化管控岗位,结合每日早、中、晚高峰及夜间四个违法高发时段特点,全面加强路面违法整治力度,严查快递、外卖车辆交通违法。

    目前,北京市针对快递外卖行业所使用的电动自行车实行“五统一”管理,即统一车辆颜色、车辆标识、车辆编码、发放从业人员学习卡和购买车辆交通意外保险。

    进一步强化快递外卖企业内部管理,落实交通安全主体责任,在深化“五统一”管理的基础上,搭建共治平台,规范驾驶人管理,积极推进交通安全规范化管理工作落地实施。

    同时,针对快递外卖电动车交通违法乱象,结合路面交通违法集中整治工作,分别召集顺丰、中通、圆通、美团、饿了么、闪送等快递外卖企业安全负责人,通报企业交通安全形势和驾驶人交通违法行为,责令企业逐一落实内部教育管理措施。

    目前,北京市交管局正积极搭建与行业协会的信息共享平台,加强交通安全科技监管,推动建立快递、外卖车辆信息化管理工作。通过每月交通违法大数据分析,对送餐外卖行业相关单位交通违法情况进行梳理汇总,建立相关单位交通违法超标预警机制,及时向车辆违法高发的企业发出预警,以减少和消除交通安全隐患。

    下一步,北京交管部门将在持续加强路面违法整治工作的基础上,进一步联合行业管理和行业协会,实行“警企共治”,在完善管理机制、完善共治模式、搭建信息平台的基础上,不断完善对快递外卖企业电动自行车交通违法转递、联合惩戒机制运行,进一步实现源头监管与路面管理无缝衔接,依法监督企业主体责任落实,不断提升对邮政寄递外卖行业交通安全监管水平,规范通行秩序。

    上海:市民可手机微信举报

    “饿了么”送餐站上海普陀区环球港站点的站长宋增光每天都会在9:30的晨会上反复提醒20名“骑手”:“要遵守交通规则,不要闯红灯、不要逆向行驶、上了人行道要推行,也不要超速……”

    每天辛苦赚每单八元左右外送费的快递小哥们,一旦在普陀区区域范围内违反交通法规,就会蒙受不小的损失。从9月1日起,普陀区全区发起“外卖、快递”电动自行车违法攻坚行动,共查处“外卖、快递”电动自行车违法837起、查扣该类车辆101辆次,并先予扣留从事“快递”行业的加装动力装置人力三轮车104辆次。此外,区文明办今年还与区交警支队联手开展区域内规范行人和非机动车交通行为20条交通样板路段专项整治行动,落实文明交通样板路“一路一策”,建立“严整治、善劝导、促文明”的执法执勤机制,对多发路口及交通样版路段加强执法力度,劝阻不文明行为。

    一段时间以来,外卖骑手、快递小哥们在道路上的不文明行为和据此引发的交通事故屡屡引起社会关注。对此,普陀交警部门分析,这类交通违法行为大致有这几种典型情况,包括闯红灯、逆向行驶、不服从交警指挥,驾驶无牌无证、假牌套牌电动自行车,违反规定载物,电动自行车乱停放等。

    为了改变这些乱象,普陀交警设置了有针对性的攻坚行动:在晚高峰设置专门卡点,每周对商务楼宇、快餐集中点组织专项整治。同时,全面排摸“外卖骑手”晨训点、聚集点,并在专项整治汽机间于每个晨训点和聚集点开展交通安全宣传。

    每个餐厅云集地的附近,都会有一个外卖骑手聚集点,抓住这些“关卡”就能达到事倍功半的效果。为此,区公安分局有关负责人专程到白兰路上的聚集点开展调研,还协调长风街道一起,滚动清理和查扣乱停乱放电动自行车,集中整顿外卖聚集等候点。在金沙江路118广场等商场周边,一些抢时间的外卖骑手匆匆把车违法停在非机动车道上便离开了,交警对于骑车人不在现场的车辆,一律暂扣清运,坚决执行“乱停必扣”。此外,对于假牌、套牌和无牌超标电动自行车等,更是一律执行“应扣必扣、应罚必罚、应纠必纠”。

    另外,普陀区还大胆创新对外卖骑手的非现场执法方式。运用人机互动大数据碰撞技术,通过摄像头收集了5月至7月这三个月里,“饿了么”平台下属43名外卖骑手闯红灯、逆向行驶、在人行道上横直撞等81起既往违法的证据,每一起违法都精准到具体的人。

    交警部门还统一制作《告知书》,全部被扣车辆的“骑手”必须先接受交通安全教育,考核合格后方可处理违法领取被扣车辆,学习预约安排一般控制在一个月左右。宋增光说,送餐平台通过每名外卖骑手的送餐量、是否准时送达以及客户满意度等指标来计酬,只要有一次违反交通法的情况存在,除了吃一张至少50元的罚单以外,送餐骑手和站长、上级主管者等还要多方连坐承担公司内部500元的处罚,此外还要花上大量时间,违法成本极高。

    这种“连坐责任”,也是交警部门督促企业担负安全主体监管责任的有效举措。区公安分局与“饿了么”平台沟通协调,由平台对被交警查处的违法骑手进行内部叠加处罚,叠加的罚金投入组成交通安全奖惩“基金池”,由平台管理人员和支队宣传民警共同上道路寻找遇红灯停在停车线以内、在人行道上下车推行、候餐期间车辆停放于停车位内等自觉守法的模范“骑手”,拍摄正面照片,由平台事后从“基金池”支取经费给予相应的奖励,利用“奖罚”分明的对比,促进骑手的守法意识。

    更有重头砝码,“市民可手机微信举报”。

    现在,打开“浦东交警”微信公众号,点击左下角“微出行”-市民举报,就会出现“外卖快递骑手违法市民举报”页面,根据提示,分别输入违法时间、地址、骑手马甲编号、骑手所属公司、违法行为,然后输入1张以上图片或一个小视频,确认后按“提交”即可。浦东交警后台操作人员审核通过后,骑手的相关交通违法将被纳入记分管理平台,并督促骑手接受处罚。

    浦东交警支队车宣大队大队长路炜介绍:“我们希望通过现场执法、视频抓拍、市民举报这样全方位的监管督导,让外卖快递骑手主动提高交通文明意识、杜绝交通违法行为。”

    21岁的陈奇是资历仅有半年的送餐骑手,但很快就创下一个月跑单1000单的站点最高纪录。很能吃苦的他,对文明行车这件事感受也很深,他说,“如今外卖需求量越来越大,大热天和大冷天都是外卖旺季,上班日送商务楼、双休日送居民小区,一天四五十单也是常有的事。这种情况下,唯有‘规规矩矩上路开车’,在守规矩的前提下拼速度才能达到效率最高”。而在他看来,守规矩并没有那么难,大多数路段都有划出了非机动车停放线,只要能停共享单车的地方都能停放电动自行车,像环球港这样餐饮店特别多的商场,还特别开辟了送餐停车区域。

    “守法成本”仅仅多花几秒钟,而在马路上的减速慢行和不闯红灯,在大大降低事故发生率的同时,更是对自己以及他人生命的负责与敬畏。(韩梦宵)

    (新媒体责编:zfy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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